二零一四年三月二十九日
阿丹鼠
*交換文
一隻阿丹鼠懶洋洋的趴在海岩上,鹽濕的海風輕輕吹撫,正午烈日當空,阿丹鼠喘著氣,尾巴上的花無生氣的垂在一邊。
「你想變成曬鼠乾嗎?」佐納捧一盆清水,把阿丹鼠放入水中,加入一些藥草和花瓣。
沒有回話,阿丹鼠舒服的在清水中身個懶腰,郁郁的花香染上柔軟的毛,讓尾巴上的花再度展放。
『他大概適應不良吧!』陸吾悠悠的走來。
「適應不良?」伸手摸摸陸吾的頸子,來自弗瑞特森林的魔物應該會提供他什麼飼育方法。
「首先!這裡實在太熱了!」貝蒂亞斯忽然蹦出來,被上還揹著百花魁和薇娜絲。
用兩隻會造冰的魔物降溫?陸吾挑起眉,噗嗤!一聲笑著玩疊疊樂的三隻魔物。
「很熱嗎?」佐納扯開和服領口,露出潔白無瑕的胸膛。
「很熱--!」貝蒂雅絲毫不留情,用魔法陣把佐納彈到海裡。
「喂!在怎麼生氣也不能這樣吧!」陸吾瞪了一眼貝蒂亞絲,然後跳入水中把佐納撈回岸上。
薇娜絲也舔舔貝蒂亞絲的臉頰,希望貝蒂亞斯能降降火氣。
「這樣啊......離開洞穴的確就會升溫,那就一直待在洞穴裡吧!」
佐納這樣一說,阿呆鼠瞬間露出唾棄的表情,不過很快又收回了。
陸吾按著眉間,佐納雖然聽的懂各種語言,卻聽不懂生物的內心呀!
「阿丹鼠是需要樹的懂嗎?就跟染井需要蜂蜜,冥草需要花園,這樣懂嗎?」
「喔......」佐納一臉領悟的樣子,捧起水盆,帶著魔寵們回到洞穴。
『嗯?你要帶她去哪裡?』香雪蘭跳到佐納肩上蹭蹭佐納的臉。
「一個很涼又有樹的地方。」佐納坐到馬桶上。
魔寵們望見佐納要出門,一大群擠上馬桶邊。
「白痴!這樣會造成佐納的負擔,讓有能力的人去就好了!」陸吾激起旋風,把其他魔寵掃開。
染井一個後空翻立即拔出一隻長槍,雙子馬上架起戰鬥陣行,貝蒂亞絲身邊也圍繞著各種魔法陣,薇娜絲則激起大量冰柱,冥草週遭爬滿了不明花草。
能戰鬥的人各各圍住陸吾,火藥味濃厚,戰火一觸擊發。
「唉唷!我還沒微波爆米花呢!能不能等我?」愛奧尼安慵懶的坐在一邊看好戲。
「不可以打架啦!」雖然知道喊也沒用,歌?仍拉高嗓子大喊。
「想被我的小腳腳踢個滿頭包就來吧!」踢雪在遠處噠噠的原地小碎步。
靠在馬桶上,佐納皺起眉,手上捧的阿丹鼠終於有興趣的樣子,探出頭專注的看著即將成為戰場的廁所。
那麼多人打陸吾,也許會贏也說不定,不過只贏了陸吾也沒用吧!最後還是只能帶一隻魔物離開呀!
『空間移動--!』咻的一聲響,眾人皆未反應過來,佐納已經消失在馬桶上了。
「欸--!」歌?瞪大眼張大嘴,主人應該不會不遵守約定就這樣出門才對,至少會告訴他們要去哪裡。
「小璃狐和蜥蜴女孩不見囉!」愛奧尼安恥笑著,萊伊里莎總有辦法看大家鷸蚌相爭時自己當漁翁。
雖然有些不高興,不過都已經離開了也沒辦法了,大家手起武器和氣勢,繼續恢復往常的作息。
小阿丹鼠膽怯的伏趴在巴台角落,這裡的空氣實在太不新鮮了,足以和費倫多的地下倉庫相比,陳舊的木製品,塵埃飄漫的光線。
「弗雷,你確定要讓這小東西託給我照顧?看看牠,都快被這裡鬱悶的氣味悶死了。」
「沒那麼嚴重,牠會適應的。」
坐在角落的獵人頭也沒抬,看著上週的老報。
「適應?牠不是生存了幾世紀的鰻鱷,牠只是隻適合在陽光、水、大樹下快活的小小阿丹鼠!」管理員伸手想撫摸那緊繃的毛皮,阿丹鼠迅速的退了幾步。
「我打賭牠在這待不到幾天就被紅酒給吞了…」
被點名的白貓目不轉睛的盯著阿丹鼠瞧。
「紅酒不會那麼做…我想。」老人不太肯定的說著,將手按壓在白貓頭上來回安撫。紅酒晃了一下頭顱逃離那大掌的觸碰。
「老賈根本管不了紅酒,你看!那傢伙又在用虎視眈眈眼神打量小阿丹鼠。」
老人聳聳肩,又灌了幾口酒。
「弗雷,這小傢伙哪裡惹了你不滿?」老賈用手抹去嘴邊滑下的酒液「呃,我的意思是,你幹麻送牠來這裡?」
「這裡沒甚麼不好,嚴格來說,這是送給管理員的。」
弗雷將手上的紙堆折好放回櫃子上。
「我?為什麼?」桌子擦到一半,管理員疑惑的抬起頭。
「沒為什麼。」弗雷絕不會說他上次還記得某個傢伙莫名奇妙出現在自己家後,哀求著也要一隻魔獸作伴。
「不喜歡?」獵人的言語聽不出甚麼情緒。
「你要送我的話是很高興。」女孩臉上不僅只悅色隱現,眼神滿是不可思議。
「但這…」
「有誰來了。」老賈聽見門外舊木樓梯的支呀聲,緩慢的規律作響,那是沒走過的人才會踩出的聲音。
所有人同時靜待著門口登場的新面孔。
唉呀!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呀!一頭烏黑短髮東方面孔的少年,踏上了老舊的木梯。
令狐玄生,一個因為看見有人把巨大黑豹當寵物在溜而感到好奇跟過來的少年。
玄生雖然上了樓梯,卻沒有馬上現身,而是在樓梯間觀察了一下才上去。
幽暗的燭光,老舊陳腐的木板,蜘蛛網在樑柱上漂浮,空氣中除了陳酒的濃郁還有令人打顫的氣氛。
嘛!畢竟有陌生人忽然跑進來,會被這裡的人注視也很正常吧!
「一杯鹽狗。」玄生對著吧台裡的女孩說。
這裡唯一的雌性是他精神的支柱呀!看看這裡的顧客,八成是職業老手,獵人吧!應該都是獵人吧!有一種做錯是就會被他們眼神扼殺的錯覺。
沒錯這是錯覺,不可以用第一印象去斷定人,這是他的大哥時常提醒他的。
望著佈告欄上形形色色的任務單,玄生才確定這裡應該是一個獵人據點,說專業一點,是個獵人公會。
看著黑髮小子進門的瞬間沒半點癡愣,便從容自得坐上老賈身旁的高腳椅,還真有種老顧客的模樣。管理員小姐瞇了瞇眼,轉過身開始在酒櫃上動作。
「孩子,這裡不是一般酒吧。」老賈的眼神時收時放,自然的隱藏打量黑髮小子的目光。
「還是你…需要甚麼協助?」
另一旁的獵人走向公告欄—狩賞之牆,檢視上頭最新張貼的潔淨紙張。
天吶!他在跟誰說話?在跟我說話嗎?
玄生吞吞口水,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要說我只是來摸摸貓科動物順便上來喝看看沒喝過的酒嗎?
嗯!不然說被吧檯小姐可愛的模樣吸上來的好了。
啊!不對!這樣說好像是我偷窺吧檯小姐很久一樣,而且人家又不是磁鐵怎麼把我吸上來呀!
只是隨便來逛逛的玄生,面對別人問的問題感到極大的壓力,眼前這個大叔感覺十分老練精幹,居然跟這樣了不起的人坐在一起聊天。
到底要怎麼開口才好呢?如果是拉爾德,大概會很豪爽的說:「啊!沒有啦!因為偷了別人內褲沒地方躲才來這裡避風頭。」
雜亂的思緒像是海嘯般在腦內衝盪,雖然外表一臉冷酷酷的樣子,但其實玄生快緊張到暈倒了。
「在青釉城聽過這個地方,來參觀一下。」
幾乎是反射性的脫口,玄生無法控制自己的嘴,這句話說的非常平淡,沒顯露自己的緊張感。
不過在青釉城的獵人公會裡的確有聽過這個地方,只是之前沒有那麼在意罷了。
貧民窟、破到不能在破的屋子、可愛的酒吧小姐、充滿大叔和酒味的地方。
沒錯,這裡一定是曾經聽說過的公會。
雖然這些特徵在真的踏進來之後被扭曲了一些,不過玄生不斷催眠自己這裡就是那個地方。
「你的老船員。」
管理員微笑,將添了柚橘色液體的鹽口杯擺上黑髮男孩面前。
「這裡不開放參觀。」獵人側臉盯著新面孔。
「還敢說呢,說不定是你那大雪豹的魅力帶來的。」老賈悄悄朝獵人使了眼色,弗雷這才撕下牆上的一張黃紙,移動腳步回座。
「…我記得之前確實有這種案例。」
管理員想起之前隔壁農商格利瓦家的小兒子帝夫曼,似乎就是因為看見了梟朵還到處亂鑽,爬上了通往這裡的樓梯。
「這個地方…可是連當地路人都不該注意到的老破民房,更何況這裏還是沒錢沒勢的貧民窟。」老賈目光放回男孩身上說:「孩子,你在東方成都從何知曉此地?青釉城理應只有一個地方知曉這裏…」
被這裡的獵人使臉色,玄生差點嚇到破功,都說了,這裡充滿大叔和香酒,等等有人不爽說不定會貓他幾拳,要不是有可愛酒吧小姐,玄生早就壓力過大內臟破裂而亡。
這就是所謂的自爆嗎?玄生自嘲著,勾起嘴角,啜飲著充滿酒吧小姐愛心的美酒,不!是我對這杯酒充滿愛。
「青釉城也有獵人公會,在那裡聽見的。」吞回差點緊張到吐出來的內臟,玄生依然裝作淡定,不過這讓他想起不好的回憶。
記得當時他正在街上彈象琴瑟,有位火辣的大姊穿的十分誘人從他面前路過,唉呀!坐在街邊就是有這種福利呀!可以邊彈琴邊看正咩邊打聽八卦,這世界還有什麼比這種事更好的?
那位大姊走過之後不知為何又到退回來,玄生內心小鹿亂撞,但為了保持冷酷的形象,硬是裝做沒看見那位大姊。
「喲!小弟,擋住路了。」大姊說完抬起修長的腿,一掃!
忽然眼前一片黑暗,等他醒來就出現在那位大姊屁股下面,很明顯被拿來當椅子了。
等等?這是哪裡?看著破舊的室內,還有貼著懸賞的佈告欄,這是什麼地方?玄生一頭霧水。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平時彈琴的地方剛好是獵人公會的出入口,那位大姊原本想去買張椅子放在公會裡當自己專屬的。
但看見玄生身強體壯看起來就很耐操,就把玄生拖進來了。
這就是令狐玄生可悲的入會歷程,現在那位大姊還是他的師父呢!
想到這裡,玄生忽然無力的趴在桌上,這動作讓酒吧小姐嚇了一跳。
「酒太劣了?」管理員憂心忡忡的倒了杯水給男孩說:「那麼你也是獵人?」
「喔!謝謝。」玄生喝杯水後接著說,「是的,但大部分都是接有關於追蹤的任務。」
一旁呆坐的小阿丹鼠似乎真的慢慢適應周遭環境,開始獨自探尋沉重舊木味的空間。紅酒為了不讓阿丹鼠離開視線,跟著在距離內挪動腳步。
「這樣啊,如你所見我們面色之緊張,還真是失禮了,畢竟獵人公會不是能夠輕易在世面揭曉的職業組織,其中還犯著了殺人放火之類的行徑,總之一般人最好離這里遠點比較安全。」
老賈點了兩盎司的阿甘瑪,直飲入口中宣洩內心說不出口的不適。
「啊!我能理解。」
窩喔喔喔--他剛剛說殺人放火嗎?原來獵人公會這麼危險嗎?啊啊啊--我能活著離開這裡嗎?早知道就不要被那個貓肉球騙進來了。
雖然玄生認為在公會中,最危險的還是自己的師父,但旁邊自己一個人坐的男子看起來也很危險,是說那個男子好像就養黑豹的人。
緊張到胃絞痛,向櫃檯小姐詢問廁所後自個兒繞過去。
為什麼要去廁所還要經過那傢伙,玄生從養豹男子身上感覺到一股冷冷的氣息,如果跟他說:「哇!你養的豹真好摸。」
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分屍,早知道就不要手賤腳賤了。
拉開廁所門,裡面的景象讓玄生倒抽一口氣,趕緊壓住自己的嘴怕自己當場尖叫。
一個銀白色長髮身穿曝露和服的男子,被五花大綁坐在馬桶上。
綑綁Play?這是什麼惡趣味?這公會裡的人不只殺人犯火還有這種癖嗎?
不!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要先救朋友才對。
「玄生,好久不見。」佐納頭上趴著一隻快沒氣的阿丹鼠,馬桶邊還有一隻昏過去的璃狐,牆壁上貼著一隻兇惡的庫溜溜。
啊!原來如此,玄生想通了,佐納一定又亂用空間移動才變成這樣。
大概猜出是甚麼原因造就一番情景,玄生也不再感到驚訝,於是即刻將佐納從馬桶裡拔出來(?)
「怎麼了?馬桶水瀉不通…咦?」女孩走出吧檯彎過身朝廁所方向一探究竟,當然也被這個景象嚇的往後退幾步。
老賈偏個身子望向騷動的地點,看見佐納則不訝異的問:「那是誰啊,甚麼時候溜進廁所的?」
「佐納先生?」弗雷回頭呆愣的看著和服男子:「你怎麼來這裡了…?」
「啊!弗雷先生你好。」佐納被玄生拉馬桶,解開繩索後做到酒吧邊。
根據佐納描述,因為火山實在太熱,差點把阿丹鼠烤成鼠乾,所以想幫阿丹鼠找個陰涼又有木頭的地方。
結果移動到性愛地下俱樂部,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移動出來。
玄生聽了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不過他挺訝異佐納居然會認識那個養豹人。
「這裡很陰涼也有木頭,不是很好嗎?」玄生聳聳肩,但他說也是事實。
「欸?玄生你不是住在青釉城嗎?怎麼會在這裡呢?」佐納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玄生了,好奇的問。
「哼,見見世面囉!」玄生挑起眉,一臉很厲害的模樣,又開始喝著鹽狗。
「喔!我以為你只是來摸摸貓科動物順便上來喝看看沒喝過的酒。」
噗--玄生差點把酒吐出來,為什麼佐納可以這麼了解他?
不!這一定只是個巧合!
「呵,外面的黑豹的確挺有趣的,不過我只是來這裡看看而已。」玄生淡淡的笑著說。
「是喔!反正我來的重點是這隻阿丹鼠,既然你說可以放在這我就放吧!」
佐納把頭上攤死的阿丹鼠輕放在吧檯桌上,拍拍玄生的肩膀。
什麼?為什麼要拍我的肩膀?是說阿丹鼠真的可以放生在這種地方嗎?
啊!我居然擅自主張說這裡可以放阿丹鼠,糟了,我這樣亂說嘴巴會不會被縫起來呀?
不要啊--!佐納快把阿丹鼠拿走啦!
「呵,兩隻阿丹鼠,有個伴真好。」玄生表裡不一,這次又控制不住嘴巴說著不想說的話。
啊啊啊啊啊--好想掐死我自己。
「你們認識?」老賈左右來回打量兩名年輕小夥子。
「是的,他是佐納。」憶起當初和佐納的相識是在自己嚴重錯誤下造成,身為追蹤獵人的黑髮男孩糾了糾眉頭。
「從廁所現身的佐納先生。」管理員為佐納倒了杯水後,雙手?桌捧臉問:「而你,來自東方的獵人,擅長做追蹤的工作,在這裡職名可稱追跡者、暗犬。你叫甚麼名子呢?」
看著女孩明亮的眸子望著自己,追跡者不禁又想故作一番姿態:「令狐玄生,貴問芳名?」
一種三分帥氣五分內心戲的姿態,剩下兩分屬於十九歲的單純。
旁邊一切收進眼底的老賈看出了追跡者傲作紳士的端倪,在管理員道出名子前搶先一步:「力士賈勒特!很高興認識你,小子!」老賈熱情地握住玄生的手。
「我也很高興認識您,賈勒特先生。」
「大家不都直呼老賈老賈的,你就別客氣啦!」
相握的手仍未放,正當玄生開始擔心自己的小手會如榨汁般在對方的大掌裡爆開,他看著角落那一身黑的獵人,貼心地將佐納帶來的魔物安置好。似乎一直處於飢餓狀態的庫溜溜,不停追著紅酒及要送給管理員的阿丹鼠,讓弗雷很困擾,直到女孩丟出了幾塊安塔利牛的屍塊才終止了小獵物們慘遭毒吞的命運。
「謝謝你,弗雷先生。」佐納朝弗雷微笑,便轉過頭向追跡者介紹:「他是賞金獵人弗雷,在移動時小小的失誤中認識的,跟你一樣呢!」
「…是,真的很抱歉。」冒了幾滴冷汗,玄生被極大罪惡感刺地不由自主再次道歉。
管理員饒富趣味的看著這一幕,接著大舉雙臂歡迎:「我是獵人公會管理員小信!很高興你們來到這裡!佐納先生、玄生先生!」
新環境還沒完全適應又冒出個庫溜溜,讓獵人帶來的阿丹鼠措手不及,落魄的縮在角落,看起來對佐納帶來的阿丹鼠一點興趣也沒有。
「弗雷,我想好要取牠甚麼名字了。」女孩望著小阿丹鼠竊笑。
「甚麼名字?」
「小羅伊。」
「駁回。」
「這名字還挺可愛。」佐納歪了歪頭:「弗雷先生對取名字這部分頗挑剔?」
老賈在一旁聽地哈哈大笑:「不不不,只是這兩個孩子對小”羅伊”這個名字各有看法罷了。」話裡,老人將那造成弗雷不滿的名子加重了語氣。
「不介意的話讓我想想。」玄生雙手交叉,垂下頭思考並說:「玄奘?玄武?還是…」
其他人沒把注意力放在追跡者身上,那聲音漸漸沒了存在感而轉小,雖然事實上玄生是保持著相同音量的。
「好吧,那小傑米總行了吧。」管理員放輕腳步走向角落那小毛球:「噢,小東西,讓我弄點吃的給你。」
小傑米任由管理員將自己捧進她那散發酒香的雙手。牠想,現在不信這女孩,還有誰可信?
小信很愛護動物,正因如此她從不養動物,因為她深怕自己的能力不足,造成小小的生命斷送在自己手裡。直到有天,女孩心血來潮花了三天兩夜,駕著馬探訪格溫森林的獵人朋友,驚見友人家裡近十幾種魔物,便決心相信自己能養一隻。
但是只能一隻,這是她對自己的自信範疇。
「佐納先生,關於你帶來這裡的阿丹鼠…」獵人愧疚的撓了撓頭:「我想管理員沒辦法顧上兩隻阿丹鼠。」
「要愧疚也是我愧疚吧!」管理員氣股股的嘟著嘴,覺得弗雷很沒禮貌。
「果然不行嗎?嗯......」佐納有些困惱的皺起眉。
『要不再去拜託看看其他人?』終於清醒的璃狐,香雪蘭,舔舔自己的軟毛。
看玄生東奔西跑,而且接的任務都是需要謹慎小心,這樣沒辦法拜託他收養吧!
「好吧!里莎,我們把這隻阿丹鼠拿回家加菜吧!」佐納像是找到合理的答案,輕鬆的說。
里莎把嘴張到最大,剛吃完屍塊的口空充滿了腥酸,香雪蘭整隻炸毛,嚇的躥進佐納的衣袖裡。
「我說,佐納你是認真的嗎?」玄生望著佐納絲毫沒起伏的顏面,不知道佐納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不過光是這句話就讓星茲連忙衝出去抱起兩隻阿丹鼠,就怕那隻名為里莎的庫溜溜嘴饞。
「嗯?不能煮來吃嗎?反正在外面亂跑也容易被吃掉吧!」看著大家緊張的模樣,佐納又開始苦惱了。
你苦惱的點真讓人不解,「弗雷先生呢?」,玄生認為佐納跟弗雷都認識,這樣應該會比較好說話。
『嘎--嘶--』
發現自己的點心從嘴邊溜掉,里莎很不開心的對玄生齜牙咧嘴,佐納抱起里莎,放到頸部讓里莎吸自己的血。
「弗雷先生也不行的話我再找人好了。」佐納嘆了口氣。
「……。」獵人一手稍微捂住嘴,用只被佐納聽見的音量詢問:「人型化的阿丹鼠?」
佐納喝光杯子裏的水,思考片刻說:「我想應該是,但我沒見過。」
其他任看倆人作此竊竊私語感到莫名奇妙。
「我不確定牠會喜歡我的一切。」
「別說是一切,牠喜歡你幾點就夠了,弗雷。」總算聽到獵人到底在說些甚麼,老賈撐著頭凝視弗雷:「我記得最近幾次次和你出工,常有些小動物黏上你。」
這是事實,弗雷也知道是為甚麼。黑色大衣的血腥味漸弱,反倒混著十幾隻魔物黏膩的氣味,如此濃烈,哪隻動物還不會以為弗雷是哪個獸神聖殿的祭司。
獵人輕嘆一口氣。這些事情他不能說,近十幾種珍奇魔物待在那小小木屋,說出來絕對會成為獵人們覬覦的聚寶盆,太危險了。除了親眼目睹弗雷住處近日喧鬧情景的管理員,誰都不能說。
說回來,這隻小阿丹鼠能幫助自己甚麼?滿腦子不是利益就是工作的弗雷,又開始獨自進入讓自己眉間緊皺的思緒。
此時那隻佐納帶來的阿丹鼠已經在弗雷腳下兜圈子,牠聞到高大樹木的味道,還有冷冷的空氣,是雪。
「弗雷,牠喜歡你。」管理員摸著自己手裡的小傑米,又看看已經爬到弗雷肩上嗅聞那烏黑髮絲的小阿丹鼠,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就把牠帶回去吧!」
弗雷想伸手去摸那用鼻尖搔弄自己頸間的小東西,但小毛球卻想閃躲來襲的指掌。好吧,牠不是喜歡自己,是喜歡某股氣息。
獵人想知道將之帶來者的看法。
「弗雷先生住的地方有樹,而且也是一個很涼的地方,住在那邊挺不錯的啊!」
佐納伸出食指戳一下弗雷肩上的阿丹鼠,阿丹鼠像是觸電般整隻跳起來竄到弗雷頭上。
這可愛模樣讓一邊看的人都不禁噗嗤一笑,小傑米抬起頭,伸長脖子嗅嗅弗雷頭上的阿丹鼠,好像正在熟悉對方的樣子。
「嘛!事情似乎解決了呢!佐納。」
玄生湊到佐納身邊,也想摸摸弗雷頭上的阿丹鼠,不料被里莎誤認為要吃佐納豆腐,里莎發出很大聲的警告聲讓玄生不得不退回小信身邊求安心。
天哪!佐納為什麼可以養這麼怕的生物?萬一被那隻庫溜溜咬下去手說不定會爛掉、截肢。
為了避免顯露自己會怕庫溜溜,玄生轉往小信身邊那隻小傑米,順口跟小信聊了一下關於寵物的事情。
『呿!』里莎磨磨牙,躥到佐納的後頸用長髮擋住自己。
「牠一直沒說話,不過我認為格溫森林挺適合牠居住,如果弗雷先生方便的話可以替我把牠帶過去嗎?」
佐納還想再戳一次阿丹鼠,不過這次阿丹鼠反應很快的跳開,攀到弗雷的手臂上。
愣愣的盯著在自己身上攀來附去的小傢伙,獵人的存在就好像大樹一樣。
「嗯。牠好像很喜歡我身上殘餘的杉木氣味。」弗雷舉起手臂將鼻子貼近:「就怕那裡太冷。」
管理員輕聲說:「你那不是有隻紫鼻織叫帕羅勒,或許可以請牠縫件合適的衣物給牠?」
老賈又點了杯小茜苺淡酒。
阿丹鼠靜靜攀在玄生腹部,接著張開小口輕咬男孩的衣服。
「喔,玄生也有樹木的味道嗎?」佐納湊到玄生右肩嗅了幾下。
樹木嗎?應該是竹林的味道吧!
「好了啦!我又不是竹筒飯,在咬下去衣服會破的。」
其實玄生非常想搓揉那隻可愛的阿丹鼠,但基於形象,還是拎起阿丹鼠放到弗雷身邊。
「欸?要怎走了嗎?」管理員發現佐納往廁所走去,既然從廁所來那應該是從廁所回去吧!大概。
「嗯,弗雷先生、老賈先生、管理員小姐再見囉!玄生要跟我一起嗎?」佐納伸出手表示邀請。
「喔!好啊!那在下告辭了。」玄生握住左納的手,但他不知道在三秒過後他會後悔跟佐納一起走。
在這裡,旁白先跟大家預告一下,三秒後佐納即將移動到深淵大峽谷。
還好那時候只有佐納跟玄生兩個人,所以就算玄生嚇到破相也無所謂了。
咻--兩人消失在廁所前,公會裡只剩下兩隻阿丹鼠跑跑跳跳的聲音。
老賈茫然的看著來客消失在眼前,還是在那廁所前。為甚麼一定要是廁所?
「玄生先生挺冷酷的呢!很有趣的人。」管理員淡淡一笑:「更讓我驚訝的是,你居然認識像佐納先生這樣美麗的男性。」
弗雷輕輕握住小傑米柔軟的身體,把牠放在吧檯桌上。
「嗯。」獵人也想把身上那隻還沒命名的阿丹鼠取下來,但那細小尖銳的小鉤爪穩固的纏在弗雷右肩臂上。
力士看著笨拙的弗雷對這小魔物不知如何是好,坦然地說:「真有活力,讓我們給牠起個名子吧。活力充沛的小可愛,嘿,依我看牠是個活潑的小女孩,叫他諾伊如何?」
「諾伊?叫作諾伊怎麼樣?」管理員一面低聲詢問一面傾身接近阿丹鼠,以為阿丹鼠會因這聲叫喚把眼睛睜得圓亮。
見阿丹鼠只是警戒的望著自己,女孩無奈地眼皮獰皺,兩眼看起來大小不一。
「不喜歡嗎?你覺得這小傢伙到底聽不聽我說話阿?嗯?弗雷?」
獵人只是聳聳肩,阿丹鼠也跟著上下晃動。此時小傑米爬到酒櫃下方的硬毛氈上頭磨蹭身子,弄得窸窸窣窣作響。
窸窸窣窣…佐…
「佐伊?」獵人低沉的嗓音鼓動那毛耳朵裡的耳膜,癢癢地抖了幾下。
管理員驚喜的叫道:「牠的耳朵剛才動了!那是同意的意思囉?佐伊?佐伊!」
阿丹鼠被突然來的歡喊高聲,嚇得全身毛又豎了起來。連弗雷都感覺的到從右肩傳來的一陣陣顫抖。
「你嚇到牠了。」
「真是抱歉。」女孩只是傻傻地笑著:「那麼佐伊,我是小信,你的…呃,牠應該稱呼我什麼?算了,不重要!你開心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佐伊只是發出吱的一聲,很標準的小鼠叫聲。
「你要牠稱呼妳阿姨甚麼的嗎?」老人哈哈大笑,接著看著小信又模仿了一遍:「結果是『吱』!」
女孩噘著嘴,回到她的岡位,順手抱起小傑米擱在臂窩接著開始清潔附近桌面。
「我該走了。」放棄移動攀附在身上的小動物,獵人拿出剛才自欄上撕下的紙單交給管理員確認:「我想,我會去調查那隻水晶獸的去向。」
「你是指水晶獸送去的地方?」女孩看了一下內容,再交還獵人手裡。
弗雷點點頭。
「說不定只是單純的生物保育機構,或是動魔物獸療團。唉,那種組織一點用也沒有,更多受傷禽獸的暴走事件持續增加。誰知道那些好聽名子的醫學團體,有沒有真正在幫助這些魔…」小信抬起頭,眼睛睜得像栗果那麼大。
紅酒與阿丹鼠們察覺尖銳的思緒在空氣裡戳刺所有人,也跟著安靜下來。
霎時,一陣寂靜。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與獸妖鬼怪共享豐收的日子不復存在,卻沒有人試著去了解原因何在。
放任地就好像,即使水變得污濁,河水依然流動。
這樣的生態大革變,在過去也曾發生過一小段時間。
加爾錫富的奇拉岡斷脈常駐風花水精,與人類共同歌頌春降的美麗精靈族。某次月蝕之日,不明原因與山下人類部落擦槍走火,風花水精遺一人險致滅族,隔日唯一所剩的水精艾譜莉,召獸集魔大舉攻打環奇拉岡山下所有人類,戰火觸及加爾錫富臨近國土,人獸交戰,美好家園頓時一片狼籍。
然而現況比起奇拉岡事件,根源更令人百思不解,因為根本無從得知事發起始點。只知道整塊大陸各地同時發生獸襲,接著就有宣稱研究生物、醫學諸如此類的不明機構,要求帶回該死的樣本作紀錄。
等回過神來,老賈覺得口乾舌燥,剛才不知道嘴巴開了多久沒閉上。嚥了幾口唾液,力士乾咳一聲說:「好吧,看你們的眼神,我想大家都發現了某些共通點。先前所有獸襲事件,似乎有了著眼點可以深論。但弗雷,你不能獨自前往索安多,除非你可以找個他媽的爛到不行的理由,說服我這件事和你有關。」
「不,我不能。」是的,我可以。
獵人想起了那顆緋紅粉的桃狀水晶。一顆讓他第一次卸下罪惡感的,來自友好巨獸的禮物水晶。
但始終開不了口。
弗雷知道賈勒特終究要跟查。
「那我也…」女孩沒說完的話被獵人的眼神堵住。「…也會好好地待在自己崗位的!」逞強、落寞,滿滿的不甘。
老賈笑著拍拍管理員的背:「小信,可別讓羅伊失望。」
女孩奮力的點點頭,但一點活力也沒有。她已經好久沒有去躲在暗處用雙眼觀察危險,用雙手揭露世面的醜態。
管理員溫柔的順撫在她懷裡偎縮身子的阿丹鼠。小傑米舒適地打了一個可愛的哈欠。
看著獵人與力士打理好所有要務,再望著那兩個身影還帶著一隻貓一隻阿丹鼠從門口消失。
「小傑米,這下只剩你與我了。」
阿丹鼠
*交換文
一隻阿丹鼠懶洋洋的趴在海岩上,鹽濕的海風輕輕吹撫,正午烈日當空,阿丹鼠喘著氣,尾巴上的花無生氣的垂在一邊。
「你想變成曬鼠乾嗎?」佐納捧一盆清水,把阿丹鼠放入水中,加入一些藥草和花瓣。
沒有回話,阿丹鼠舒服的在清水中身個懶腰,郁郁的花香染上柔軟的毛,讓尾巴上的花再度展放。
『他大概適應不良吧!』陸吾悠悠的走來。
「適應不良?」伸手摸摸陸吾的頸子,來自弗瑞特森林的魔物應該會提供他什麼飼育方法。
「首先!這裡實在太熱了!」貝蒂亞斯忽然蹦出來,被上還揹著百花魁和薇娜絲。
用兩隻會造冰的魔物降溫?陸吾挑起眉,噗嗤!一聲笑著玩疊疊樂的三隻魔物。
「很熱嗎?」佐納扯開和服領口,露出潔白無瑕的胸膛。
「很熱--!」貝蒂雅絲毫不留情,用魔法陣把佐納彈到海裡。
「喂!在怎麼生氣也不能這樣吧!」陸吾瞪了一眼貝蒂亞絲,然後跳入水中把佐納撈回岸上。
薇娜絲也舔舔貝蒂亞絲的臉頰,希望貝蒂亞斯能降降火氣。
「這樣啊......離開洞穴的確就會升溫,那就一直待在洞穴裡吧!」
佐納這樣一說,阿呆鼠瞬間露出唾棄的表情,不過很快又收回了。
陸吾按著眉間,佐納雖然聽的懂各種語言,卻聽不懂生物的內心呀!
「阿丹鼠是需要樹的懂嗎?就跟染井需要蜂蜜,冥草需要花園,這樣懂嗎?」
「喔......」佐納一臉領悟的樣子,捧起水盆,帶著魔寵們回到洞穴。
『嗯?你要帶她去哪裡?』香雪蘭跳到佐納肩上蹭蹭佐納的臉。
「一個很涼又有樹的地方。」佐納坐到馬桶上。
魔寵們望見佐納要出門,一大群擠上馬桶邊。
「白痴!這樣會造成佐納的負擔,讓有能力的人去就好了!」陸吾激起旋風,把其他魔寵掃開。
染井一個後空翻立即拔出一隻長槍,雙子馬上架起戰鬥陣行,貝蒂亞絲身邊也圍繞著各種魔法陣,薇娜絲則激起大量冰柱,冥草週遭爬滿了不明花草。
能戰鬥的人各各圍住陸吾,火藥味濃厚,戰火一觸擊發。
「唉唷!我還沒微波爆米花呢!能不能等我?」愛奧尼安慵懶的坐在一邊看好戲。
「不可以打架啦!」雖然知道喊也沒用,歌?仍拉高嗓子大喊。
「想被我的小腳腳踢個滿頭包就來吧!」踢雪在遠處噠噠的原地小碎步。
靠在馬桶上,佐納皺起眉,手上捧的阿丹鼠終於有興趣的樣子,探出頭專注的看著即將成為戰場的廁所。
那麼多人打陸吾,也許會贏也說不定,不過只贏了陸吾也沒用吧!最後還是只能帶一隻魔物離開呀!
『空間移動--!』咻的一聲響,眾人皆未反應過來,佐納已經消失在馬桶上了。
「欸--!」歌?瞪大眼張大嘴,主人應該不會不遵守約定就這樣出門才對,至少會告訴他們要去哪裡。
「小璃狐和蜥蜴女孩不見囉!」愛奧尼安恥笑著,萊伊里莎總有辦法看大家鷸蚌相爭時自己當漁翁。
雖然有些不高興,不過都已經離開了也沒辦法了,大家手起武器和氣勢,繼續恢復往常的作息。
小阿丹鼠膽怯的伏趴在巴台角落,這裡的空氣實在太不新鮮了,足以和費倫多的地下倉庫相比,陳舊的木製品,塵埃飄漫的光線。
「弗雷,你確定要讓這小東西託給我照顧?看看牠,都快被這裡鬱悶的氣味悶死了。」
「沒那麼嚴重,牠會適應的。」
坐在角落的獵人頭也沒抬,看著上週的老報。
「適應?牠不是生存了幾世紀的鰻鱷,牠只是隻適合在陽光、水、大樹下快活的小小阿丹鼠!」管理員伸手想撫摸那緊繃的毛皮,阿丹鼠迅速的退了幾步。
「我打賭牠在這待不到幾天就被紅酒給吞了…」
被點名的白貓目不轉睛的盯著阿丹鼠瞧。
「紅酒不會那麼做…我想。」老人不太肯定的說著,將手按壓在白貓頭上來回安撫。紅酒晃了一下頭顱逃離那大掌的觸碰。
「老賈根本管不了紅酒,你看!那傢伙又在用虎視眈眈眼神打量小阿丹鼠。」
老人聳聳肩,又灌了幾口酒。
「弗雷,這小傢伙哪裡惹了你不滿?」老賈用手抹去嘴邊滑下的酒液「呃,我的意思是,你幹麻送牠來這裡?」
「這裡沒甚麼不好,嚴格來說,這是送給管理員的。」
弗雷將手上的紙堆折好放回櫃子上。
「我?為什麼?」桌子擦到一半,管理員疑惑的抬起頭。
「沒為什麼。」弗雷絕不會說他上次還記得某個傢伙莫名奇妙出現在自己家後,哀求著也要一隻魔獸作伴。
「不喜歡?」獵人的言語聽不出甚麼情緒。
「你要送我的話是很高興。」女孩臉上不僅只悅色隱現,眼神滿是不可思議。
「但這…」
「有誰來了。」老賈聽見門外舊木樓梯的支呀聲,緩慢的規律作響,那是沒走過的人才會踩出的聲音。
所有人同時靜待著門口登場的新面孔。
唉呀!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呀!一頭烏黑短髮東方面孔的少年,踏上了老舊的木梯。
令狐玄生,一個因為看見有人把巨大黑豹當寵物在溜而感到好奇跟過來的少年。
玄生雖然上了樓梯,卻沒有馬上現身,而是在樓梯間觀察了一下才上去。
幽暗的燭光,老舊陳腐的木板,蜘蛛網在樑柱上漂浮,空氣中除了陳酒的濃郁還有令人打顫的氣氛。
嘛!畢竟有陌生人忽然跑進來,會被這裡的人注視也很正常吧!
「一杯鹽狗。」玄生對著吧台裡的女孩說。
這裡唯一的雌性是他精神的支柱呀!看看這裡的顧客,八成是職業老手,獵人吧!應該都是獵人吧!有一種做錯是就會被他們眼神扼殺的錯覺。
沒錯這是錯覺,不可以用第一印象去斷定人,這是他的大哥時常提醒他的。
望著佈告欄上形形色色的任務單,玄生才確定這裡應該是一個獵人據點,說專業一點,是個獵人公會。
看著黑髮小子進門的瞬間沒半點癡愣,便從容自得坐上老賈身旁的高腳椅,還真有種老顧客的模樣。管理員小姐瞇了瞇眼,轉過身開始在酒櫃上動作。
「孩子,這裡不是一般酒吧。」老賈的眼神時收時放,自然的隱藏打量黑髮小子的目光。
「還是你…需要甚麼協助?」
另一旁的獵人走向公告欄—狩賞之牆,檢視上頭最新張貼的潔淨紙張。
天吶!他在跟誰說話?在跟我說話嗎?
玄生吞吞口水,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要說我只是來摸摸貓科動物順便上來喝看看沒喝過的酒嗎?
嗯!不然說被吧檯小姐可愛的模樣吸上來的好了。
啊!不對!這樣說好像是我偷窺吧檯小姐很久一樣,而且人家又不是磁鐵怎麼把我吸上來呀!
只是隨便來逛逛的玄生,面對別人問的問題感到極大的壓力,眼前這個大叔感覺十分老練精幹,居然跟這樣了不起的人坐在一起聊天。
到底要怎麼開口才好呢?如果是拉爾德,大概會很豪爽的說:「啊!沒有啦!因為偷了別人內褲沒地方躲才來這裡避風頭。」
雜亂的思緒像是海嘯般在腦內衝盪,雖然外表一臉冷酷酷的樣子,但其實玄生快緊張到暈倒了。
「在青釉城聽過這個地方,來參觀一下。」
幾乎是反射性的脫口,玄生無法控制自己的嘴,這句話說的非常平淡,沒顯露自己的緊張感。
不過在青釉城的獵人公會裡的確有聽過這個地方,只是之前沒有那麼在意罷了。
貧民窟、破到不能在破的屋子、可愛的酒吧小姐、充滿大叔和酒味的地方。
沒錯,這裡一定是曾經聽說過的公會。
雖然這些特徵在真的踏進來之後被扭曲了一些,不過玄生不斷催眠自己這裡就是那個地方。
「你的老船員。」
管理員微笑,將添了柚橘色液體的鹽口杯擺上黑髮男孩面前。
「這裡不開放參觀。」獵人側臉盯著新面孔。
「還敢說呢,說不定是你那大雪豹的魅力帶來的。」老賈悄悄朝獵人使了眼色,弗雷這才撕下牆上的一張黃紙,移動腳步回座。
「…我記得之前確實有這種案例。」
管理員想起之前隔壁農商格利瓦家的小兒子帝夫曼,似乎就是因為看見了梟朵還到處亂鑽,爬上了通往這裡的樓梯。
「這個地方…可是連當地路人都不該注意到的老破民房,更何況這裏還是沒錢沒勢的貧民窟。」老賈目光放回男孩身上說:「孩子,你在東方成都從何知曉此地?青釉城理應只有一個地方知曉這裏…」
被這裡的獵人使臉色,玄生差點嚇到破功,都說了,這裡充滿大叔和香酒,等等有人不爽說不定會貓他幾拳,要不是有可愛酒吧小姐,玄生早就壓力過大內臟破裂而亡。
這就是所謂的自爆嗎?玄生自嘲著,勾起嘴角,啜飲著充滿酒吧小姐愛心的美酒,不!是我對這杯酒充滿愛。
「青釉城也有獵人公會,在那裡聽見的。」吞回差點緊張到吐出來的內臟,玄生依然裝作淡定,不過這讓他想起不好的回憶。
記得當時他正在街上彈象琴瑟,有位火辣的大姊穿的十分誘人從他面前路過,唉呀!坐在街邊就是有這種福利呀!可以邊彈琴邊看正咩邊打聽八卦,這世界還有什麼比這種事更好的?
那位大姊走過之後不知為何又到退回來,玄生內心小鹿亂撞,但為了保持冷酷的形象,硬是裝做沒看見那位大姊。
「喲!小弟,擋住路了。」大姊說完抬起修長的腿,一掃!
忽然眼前一片黑暗,等他醒來就出現在那位大姊屁股下面,很明顯被拿來當椅子了。
等等?這是哪裡?看著破舊的室內,還有貼著懸賞的佈告欄,這是什麼地方?玄生一頭霧水。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平時彈琴的地方剛好是獵人公會的出入口,那位大姊原本想去買張椅子放在公會裡當自己專屬的。
但看見玄生身強體壯看起來就很耐操,就把玄生拖進來了。
這就是令狐玄生可悲的入會歷程,現在那位大姊還是他的師父呢!
想到這裡,玄生忽然無力的趴在桌上,這動作讓酒吧小姐嚇了一跳。
「酒太劣了?」管理員憂心忡忡的倒了杯水給男孩說:「那麼你也是獵人?」
「喔!謝謝。」玄生喝杯水後接著說,「是的,但大部分都是接有關於追蹤的任務。」
一旁呆坐的小阿丹鼠似乎真的慢慢適應周遭環境,開始獨自探尋沉重舊木味的空間。紅酒為了不讓阿丹鼠離開視線,跟著在距離內挪動腳步。
「這樣啊,如你所見我們面色之緊張,還真是失禮了,畢竟獵人公會不是能夠輕易在世面揭曉的職業組織,其中還犯著了殺人放火之類的行徑,總之一般人最好離這里遠點比較安全。」
老賈點了兩盎司的阿甘瑪,直飲入口中宣洩內心說不出口的不適。
「啊!我能理解。」
窩喔喔喔--他剛剛說殺人放火嗎?原來獵人公會這麼危險嗎?啊啊啊--我能活著離開這裡嗎?早知道就不要被那個貓肉球騙進來了。
雖然玄生認為在公會中,最危險的還是自己的師父,但旁邊自己一個人坐的男子看起來也很危險,是說那個男子好像就養黑豹的人。
緊張到胃絞痛,向櫃檯小姐詢問廁所後自個兒繞過去。
為什麼要去廁所還要經過那傢伙,玄生從養豹男子身上感覺到一股冷冷的氣息,如果跟他說:「哇!你養的豹真好摸。」
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分屍,早知道就不要手賤腳賤了。
拉開廁所門,裡面的景象讓玄生倒抽一口氣,趕緊壓住自己的嘴怕自己當場尖叫。
一個銀白色長髮身穿曝露和服的男子,被五花大綁坐在馬桶上。
綑綁Play?這是什麼惡趣味?這公會裡的人不只殺人犯火還有這種癖嗎?
不!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要先救朋友才對。
「玄生,好久不見。」佐納頭上趴著一隻快沒氣的阿丹鼠,馬桶邊還有一隻昏過去的璃狐,牆壁上貼著一隻兇惡的庫溜溜。
啊!原來如此,玄生想通了,佐納一定又亂用空間移動才變成這樣。
大概猜出是甚麼原因造就一番情景,玄生也不再感到驚訝,於是即刻將佐納從馬桶裡拔出來(?)
「怎麼了?馬桶水瀉不通…咦?」女孩走出吧檯彎過身朝廁所方向一探究竟,當然也被這個景象嚇的往後退幾步。
老賈偏個身子望向騷動的地點,看見佐納則不訝異的問:「那是誰啊,甚麼時候溜進廁所的?」
「佐納先生?」弗雷回頭呆愣的看著和服男子:「你怎麼來這裡了…?」
「啊!弗雷先生你好。」佐納被玄生拉馬桶,解開繩索後做到酒吧邊。
根據佐納描述,因為火山實在太熱,差點把阿丹鼠烤成鼠乾,所以想幫阿丹鼠找個陰涼又有木頭的地方。
結果移動到性愛地下俱樂部,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移動出來。
玄生聽了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不過他挺訝異佐納居然會認識那個養豹人。
「這裡很陰涼也有木頭,不是很好嗎?」玄生聳聳肩,但他說也是事實。
「欸?玄生你不是住在青釉城嗎?怎麼會在這裡呢?」佐納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玄生了,好奇的問。
「哼,見見世面囉!」玄生挑起眉,一臉很厲害的模樣,又開始喝著鹽狗。
「喔!我以為你只是來摸摸貓科動物順便上來喝看看沒喝過的酒。」
噗--玄生差點把酒吐出來,為什麼佐納可以這麼了解他?
不!這一定只是個巧合!
「呵,外面的黑豹的確挺有趣的,不過我只是來這裡看看而已。」玄生淡淡的笑著說。
「是喔!反正我來的重點是這隻阿丹鼠,既然你說可以放在這我就放吧!」
佐納把頭上攤死的阿丹鼠輕放在吧檯桌上,拍拍玄生的肩膀。
什麼?為什麼要拍我的肩膀?是說阿丹鼠真的可以放生在這種地方嗎?
啊!我居然擅自主張說這裡可以放阿丹鼠,糟了,我這樣亂說嘴巴會不會被縫起來呀?
不要啊--!佐納快把阿丹鼠拿走啦!
「呵,兩隻阿丹鼠,有個伴真好。」玄生表裡不一,這次又控制不住嘴巴說著不想說的話。
啊啊啊啊啊--好想掐死我自己。
「你們認識?」老賈左右來回打量兩名年輕小夥子。
「是的,他是佐納。」憶起當初和佐納的相識是在自己嚴重錯誤下造成,身為追蹤獵人的黑髮男孩糾了糾眉頭。
「從廁所現身的佐納先生。」管理員為佐納倒了杯水後,雙手?桌捧臉問:「而你,來自東方的獵人,擅長做追蹤的工作,在這裡職名可稱追跡者、暗犬。你叫甚麼名子呢?」
看著女孩明亮的眸子望著自己,追跡者不禁又想故作一番姿態:「令狐玄生,貴問芳名?」
一種三分帥氣五分內心戲的姿態,剩下兩分屬於十九歲的單純。
旁邊一切收進眼底的老賈看出了追跡者傲作紳士的端倪,在管理員道出名子前搶先一步:「力士賈勒特!很高興認識你,小子!」老賈熱情地握住玄生的手。
「我也很高興認識您,賈勒特先生。」
「大家不都直呼老賈老賈的,你就別客氣啦!」
相握的手仍未放,正當玄生開始擔心自己的小手會如榨汁般在對方的大掌裡爆開,他看著角落那一身黑的獵人,貼心地將佐納帶來的魔物安置好。似乎一直處於飢餓狀態的庫溜溜,不停追著紅酒及要送給管理員的阿丹鼠,讓弗雷很困擾,直到女孩丟出了幾塊安塔利牛的屍塊才終止了小獵物們慘遭毒吞的命運。
「謝謝你,弗雷先生。」佐納朝弗雷微笑,便轉過頭向追跡者介紹:「他是賞金獵人弗雷,在移動時小小的失誤中認識的,跟你一樣呢!」
「…是,真的很抱歉。」冒了幾滴冷汗,玄生被極大罪惡感刺地不由自主再次道歉。
管理員饒富趣味的看著這一幕,接著大舉雙臂歡迎:「我是獵人公會管理員小信!很高興你們來到這裡!佐納先生、玄生先生!」
新環境還沒完全適應又冒出個庫溜溜,讓獵人帶來的阿丹鼠措手不及,落魄的縮在角落,看起來對佐納帶來的阿丹鼠一點興趣也沒有。
「弗雷,我想好要取牠甚麼名字了。」女孩望著小阿丹鼠竊笑。
「甚麼名字?」
「小羅伊。」
「駁回。」
「這名字還挺可愛。」佐納歪了歪頭:「弗雷先生對取名字這部分頗挑剔?」
老賈在一旁聽地哈哈大笑:「不不不,只是這兩個孩子對小”羅伊”這個名字各有看法罷了。」話裡,老人將那造成弗雷不滿的名子加重了語氣。
「不介意的話讓我想想。」玄生雙手交叉,垂下頭思考並說:「玄奘?玄武?還是…」
其他人沒把注意力放在追跡者身上,那聲音漸漸沒了存在感而轉小,雖然事實上玄生是保持著相同音量的。
「好吧,那小傑米總行了吧。」管理員放輕腳步走向角落那小毛球:「噢,小東西,讓我弄點吃的給你。」
小傑米任由管理員將自己捧進她那散發酒香的雙手。牠想,現在不信這女孩,還有誰可信?
小信很愛護動物,正因如此她從不養動物,因為她深怕自己的能力不足,造成小小的生命斷送在自己手裡。直到有天,女孩心血來潮花了三天兩夜,駕著馬探訪格溫森林的獵人朋友,驚見友人家裡近十幾種魔物,便決心相信自己能養一隻。
但是只能一隻,這是她對自己的自信範疇。
「佐納先生,關於你帶來這裡的阿丹鼠…」獵人愧疚的撓了撓頭:「我想管理員沒辦法顧上兩隻阿丹鼠。」
「要愧疚也是我愧疚吧!」管理員氣股股的嘟著嘴,覺得弗雷很沒禮貌。
「果然不行嗎?嗯......」佐納有些困惱的皺起眉。
『要不再去拜託看看其他人?』終於清醒的璃狐,香雪蘭,舔舔自己的軟毛。
看玄生東奔西跑,而且接的任務都是需要謹慎小心,這樣沒辦法拜託他收養吧!
「好吧!里莎,我們把這隻阿丹鼠拿回家加菜吧!」佐納像是找到合理的答案,輕鬆的說。
里莎把嘴張到最大,剛吃完屍塊的口空充滿了腥酸,香雪蘭整隻炸毛,嚇的躥進佐納的衣袖裡。
「我說,佐納你是認真的嗎?」玄生望著佐納絲毫沒起伏的顏面,不知道佐納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不過光是這句話就讓星茲連忙衝出去抱起兩隻阿丹鼠,就怕那隻名為里莎的庫溜溜嘴饞。
「嗯?不能煮來吃嗎?反正在外面亂跑也容易被吃掉吧!」看著大家緊張的模樣,佐納又開始苦惱了。
你苦惱的點真讓人不解,「弗雷先生呢?」,玄生認為佐納跟弗雷都認識,這樣應該會比較好說話。
『嘎--嘶--』
發現自己的點心從嘴邊溜掉,里莎很不開心的對玄生齜牙咧嘴,佐納抱起里莎,放到頸部讓里莎吸自己的血。
「弗雷先生也不行的話我再找人好了。」佐納嘆了口氣。
「……。」獵人一手稍微捂住嘴,用只被佐納聽見的音量詢問:「人型化的阿丹鼠?」
佐納喝光杯子裏的水,思考片刻說:「我想應該是,但我沒見過。」
其他任看倆人作此竊竊私語感到莫名奇妙。
「我不確定牠會喜歡我的一切。」
「別說是一切,牠喜歡你幾點就夠了,弗雷。」總算聽到獵人到底在說些甚麼,老賈撐著頭凝視弗雷:「我記得最近幾次次和你出工,常有些小動物黏上你。」
這是事實,弗雷也知道是為甚麼。黑色大衣的血腥味漸弱,反倒混著十幾隻魔物黏膩的氣味,如此濃烈,哪隻動物還不會以為弗雷是哪個獸神聖殿的祭司。
獵人輕嘆一口氣。這些事情他不能說,近十幾種珍奇魔物待在那小小木屋,說出來絕對會成為獵人們覬覦的聚寶盆,太危險了。除了親眼目睹弗雷住處近日喧鬧情景的管理員,誰都不能說。
說回來,這隻小阿丹鼠能幫助自己甚麼?滿腦子不是利益就是工作的弗雷,又開始獨自進入讓自己眉間緊皺的思緒。
此時那隻佐納帶來的阿丹鼠已經在弗雷腳下兜圈子,牠聞到高大樹木的味道,還有冷冷的空氣,是雪。
「弗雷,牠喜歡你。」管理員摸著自己手裡的小傑米,又看看已經爬到弗雷肩上嗅聞那烏黑髮絲的小阿丹鼠,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就把牠帶回去吧!」
弗雷想伸手去摸那用鼻尖搔弄自己頸間的小東西,但小毛球卻想閃躲來襲的指掌。好吧,牠不是喜歡自己,是喜歡某股氣息。
獵人想知道將之帶來者的看法。
「弗雷先生住的地方有樹,而且也是一個很涼的地方,住在那邊挺不錯的啊!」
佐納伸出食指戳一下弗雷肩上的阿丹鼠,阿丹鼠像是觸電般整隻跳起來竄到弗雷頭上。
這可愛模樣讓一邊看的人都不禁噗嗤一笑,小傑米抬起頭,伸長脖子嗅嗅弗雷頭上的阿丹鼠,好像正在熟悉對方的樣子。
「嘛!事情似乎解決了呢!佐納。」
玄生湊到佐納身邊,也想摸摸弗雷頭上的阿丹鼠,不料被里莎誤認為要吃佐納豆腐,里莎發出很大聲的警告聲讓玄生不得不退回小信身邊求安心。
天哪!佐納為什麼可以養這麼怕的生物?萬一被那隻庫溜溜咬下去手說不定會爛掉、截肢。
為了避免顯露自己會怕庫溜溜,玄生轉往小信身邊那隻小傑米,順口跟小信聊了一下關於寵物的事情。
『呿!』里莎磨磨牙,躥到佐納的後頸用長髮擋住自己。
「牠一直沒說話,不過我認為格溫森林挺適合牠居住,如果弗雷先生方便的話可以替我把牠帶過去嗎?」
佐納還想再戳一次阿丹鼠,不過這次阿丹鼠反應很快的跳開,攀到弗雷的手臂上。
愣愣的盯著在自己身上攀來附去的小傢伙,獵人的存在就好像大樹一樣。
「嗯。牠好像很喜歡我身上殘餘的杉木氣味。」弗雷舉起手臂將鼻子貼近:「就怕那裡太冷。」
管理員輕聲說:「你那不是有隻紫鼻織叫帕羅勒,或許可以請牠縫件合適的衣物給牠?」
老賈又點了杯小茜苺淡酒。
阿丹鼠靜靜攀在玄生腹部,接著張開小口輕咬男孩的衣服。
「喔,玄生也有樹木的味道嗎?」佐納湊到玄生右肩嗅了幾下。
樹木嗎?應該是竹林的味道吧!
「好了啦!我又不是竹筒飯,在咬下去衣服會破的。」
其實玄生非常想搓揉那隻可愛的阿丹鼠,但基於形象,還是拎起阿丹鼠放到弗雷身邊。
「欸?要怎走了嗎?」管理員發現佐納往廁所走去,既然從廁所來那應該是從廁所回去吧!大概。
「嗯,弗雷先生、老賈先生、管理員小姐再見囉!玄生要跟我一起嗎?」佐納伸出手表示邀請。
「喔!好啊!那在下告辭了。」玄生握住左納的手,但他不知道在三秒過後他會後悔跟佐納一起走。
在這裡,旁白先跟大家預告一下,三秒後佐納即將移動到深淵大峽谷。
還好那時候只有佐納跟玄生兩個人,所以就算玄生嚇到破相也無所謂了。
咻--兩人消失在廁所前,公會裡只剩下兩隻阿丹鼠跑跑跳跳的聲音。
老賈茫然的看著來客消失在眼前,還是在那廁所前。為甚麼一定要是廁所?
「玄生先生挺冷酷的呢!很有趣的人。」管理員淡淡一笑:「更讓我驚訝的是,你居然認識像佐納先生這樣美麗的男性。」
弗雷輕輕握住小傑米柔軟的身體,把牠放在吧檯桌上。
「嗯。」獵人也想把身上那隻還沒命名的阿丹鼠取下來,但那細小尖銳的小鉤爪穩固的纏在弗雷右肩臂上。
力士看著笨拙的弗雷對這小魔物不知如何是好,坦然地說:「真有活力,讓我們給牠起個名子吧。活力充沛的小可愛,嘿,依我看牠是個活潑的小女孩,叫他諾伊如何?」
「諾伊?叫作諾伊怎麼樣?」管理員一面低聲詢問一面傾身接近阿丹鼠,以為阿丹鼠會因這聲叫喚把眼睛睜得圓亮。
見阿丹鼠只是警戒的望著自己,女孩無奈地眼皮獰皺,兩眼看起來大小不一。
「不喜歡嗎?你覺得這小傢伙到底聽不聽我說話阿?嗯?弗雷?」
獵人只是聳聳肩,阿丹鼠也跟著上下晃動。此時小傑米爬到酒櫃下方的硬毛氈上頭磨蹭身子,弄得窸窸窣窣作響。
窸窸窣窣…佐…
「佐伊?」獵人低沉的嗓音鼓動那毛耳朵裡的耳膜,癢癢地抖了幾下。
管理員驚喜的叫道:「牠的耳朵剛才動了!那是同意的意思囉?佐伊?佐伊!」
阿丹鼠被突然來的歡喊高聲,嚇得全身毛又豎了起來。連弗雷都感覺的到從右肩傳來的一陣陣顫抖。
「你嚇到牠了。」
「真是抱歉。」女孩只是傻傻地笑著:「那麼佐伊,我是小信,你的…呃,牠應該稱呼我什麼?算了,不重要!你開心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佐伊只是發出吱的一聲,很標準的小鼠叫聲。
「你要牠稱呼妳阿姨甚麼的嗎?」老人哈哈大笑,接著看著小信又模仿了一遍:「結果是『吱』!」
女孩噘著嘴,回到她的岡位,順手抱起小傑米擱在臂窩接著開始清潔附近桌面。
「我該走了。」放棄移動攀附在身上的小動物,獵人拿出剛才自欄上撕下的紙單交給管理員確認:「我想,我會去調查那隻水晶獸的去向。」
「你是指水晶獸送去的地方?」女孩看了一下內容,再交還獵人手裡。
弗雷點點頭。
「說不定只是單純的生物保育機構,或是動魔物獸療團。唉,那種組織一點用也沒有,更多受傷禽獸的暴走事件持續增加。誰知道那些好聽名子的醫學團體,有沒有真正在幫助這些魔…」小信抬起頭,眼睛睜得像栗果那麼大。
紅酒與阿丹鼠們察覺尖銳的思緒在空氣裡戳刺所有人,也跟著安靜下來。
霎時,一陣寂靜。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與獸妖鬼怪共享豐收的日子不復存在,卻沒有人試著去了解原因何在。
放任地就好像,即使水變得污濁,河水依然流動。
這樣的生態大革變,在過去也曾發生過一小段時間。
加爾錫富的奇拉岡斷脈常駐風花水精,與人類共同歌頌春降的美麗精靈族。某次月蝕之日,不明原因與山下人類部落擦槍走火,風花水精遺一人險致滅族,隔日唯一所剩的水精艾譜莉,召獸集魔大舉攻打環奇拉岡山下所有人類,戰火觸及加爾錫富臨近國土,人獸交戰,美好家園頓時一片狼籍。
然而現況比起奇拉岡事件,根源更令人百思不解,因為根本無從得知事發起始點。只知道整塊大陸各地同時發生獸襲,接著就有宣稱研究生物、醫學諸如此類的不明機構,要求帶回該死的樣本作紀錄。
等回過神來,老賈覺得口乾舌燥,剛才不知道嘴巴開了多久沒閉上。嚥了幾口唾液,力士乾咳一聲說:「好吧,看你們的眼神,我想大家都發現了某些共通點。先前所有獸襲事件,似乎有了著眼點可以深論。但弗雷,你不能獨自前往索安多,除非你可以找個他媽的爛到不行的理由,說服我這件事和你有關。」
「不,我不能。」是的,我可以。
獵人想起了那顆緋紅粉的桃狀水晶。一顆讓他第一次卸下罪惡感的,來自友好巨獸的禮物水晶。
但始終開不了口。
弗雷知道賈勒特終究要跟查。
「那我也…」女孩沒說完的話被獵人的眼神堵住。「…也會好好地待在自己崗位的!」逞強、落寞,滿滿的不甘。
老賈笑著拍拍管理員的背:「小信,可別讓羅伊失望。」
女孩奮力的點點頭,但一點活力也沒有。她已經好久沒有去躲在暗處用雙眼觀察危險,用雙手揭露世面的醜態。
管理員溫柔的順撫在她懷裡偎縮身子的阿丹鼠。小傑米舒適地打了一個可愛的哈欠。
看著獵人與力士打理好所有要務,再望著那兩個身影還帶著一隻貓一隻阿丹鼠從門口消失。
「小傑米,這下只剩你與我了。」